鳗鱼说话

日本人很喜欢吃鳗鱼，虽然常吃，却又怕它，说这种动物很灵异，能报复人的，所以不敢自己杀。凡是开酒馆的，都养了很多鳝鱼供客人挑选，让客人自己杀。曾有三四个酒客，晚上到酒馆，当时夜已三更，酒馆里的人都睡了，客人在门外高声问：“有没有鳗鱼卖呀？”酒馆里所养的鳝鱼在水里一齐回答：“没有。”主人大惊，天亮后，把所养的鳗鱼都放生了，第二天就改行了。

【原文】：

日本国人，多嗜食鳗。然虽嗜之，又甚畏之，曰：“是有灵异，能为祟。”故不敢自杀。凡启酒肆者，必多畜鳗，以供人之求，代之操刀焉。尝有醉客三四人，夜款酒家之门，时已三更，肆中人皆睡矣。客从门外问曰：“有鳗也无？”所畜之鳗于水中同声答曰：“无。”主人大惊。至天明，尽纵其所畜之鳗，即日改业。

大蜂巢

杭州的陈香墅，四十了还没有儿子。一天晚上忽然做梦到了一处，在一大片绿荫中有座巨宅，四面是楼，绿窗子红栏杆，绣帘低垂。有些妙龄女子一排排地坐在那里，脸上化着妆，穿着缤纷漂亮的衣服。陈香墅以为是到了青楼，在近处站着看。突然有十几个人聚集到楼下，有的拿着成捆的干稻草，有的拿着盖屋的茅苫，前边一个人拿着火把在指挥，让众人烧这个楼。顿时烈火燃起，焱焱炎炎，里边的女孩子一下子惊慌号哭起来，有的从楼下就摔下来了。陈香墅看举火把的人，原来认识，是同学的好友周子槿。于是连忙过去呵斥制止，说：“你们为什么烧人家的屋子呀？”边说边用力夺下火把，又挥手让众人退下。火也渐渐熄灭了，楼里的哭声也渐渐停了。陈醒来后才知道是个梦。

第二天，陈去周子槿家走访，想着要把这个梦告诉他。刚走到大门口，就看见周子槿领着家童拿着火把出来，原来是屋舍前的石榴树上有个大马蜂窝，周偶尔被蛰了，今天要烧掉它。陈香墅一下子就明白梦里的意思了，就赶快把昨晚的梦告诉了周子槿，让他不要烧。

这个晚上，陈香墅梦见十几个女子过来给他跪拜，说：“您保全了我们全家，功德很大呀。您是善人，一定会有后代继承您的香火的。”陈香墅五十岁后，果然生了三个儿子。

【原文】：

杭州陈香墅，四十无子。忽梦至一处，绿阴中有巨宅焉，四面皆楼，碧窗朱槛，绣幕低垂。少艾者列坐其中，脸檀眉黛，绮组缤纷，疑是青楼，徘徊不能去。突有十数人麇至楼下，或执秉秆焉，或执编菅焉，中一人持炬火指挥，使众之。一时火烈具举，焱焱炎炎，诸女号哭，有堕楼者。陈视其人，则同学友周子槿也。急叱之曰：“君何得燔人之屋？”力夺其炬，复挥众使退，于是火熄，楼中人哭声亦止，而陈顿觉，不解所谓。次日走访周，欲告以梦。至则周适因斋前榴树上有大蜂窠，偶为所螫，命家僮以火攻之，陈悟所梦即此也。乃以梦告，止勿火。是夜，陈复梦数十女子拜于前，曰：“君全吾族，德莫大焉。君善人，必有后矣！”陈五十岁后果得三子。

花神

河南一处旅馆，庭中种植了牡丹数十颗，花开都呈五色，大如盘。有位旅客带着眷属住在旅馆里，偶尔折下一小朵牡丹花，为妻子插在头鬓上。一会儿竟看见有血从花蒂流出，沿着妻子的面颊流到了肩上。家人大惊，知道这花不一般，赶快把华仍插回花枝上，用纸包裹好。

等到了晚上，忽然看见数十个女子一起过来，异口同声地埋怨说：“为什么伤害我妹妹？！”把领着的一个小女孩给他看，脖子上分明还有伤痕，包裹的纸也俨然还在。这个人知道这些是花神，立刻告罪道歉说：“没想到是这样，不是有意侵犯。祈求您们的原谅，我愿意把这事写在墙壁上，让后来的人也看到，这样就永远避免你们再受伤害了。”女子们点头答应了，互相牵手而去。这个人后来也没遇到其它麻烦，只是妻子脸上血所沾染的地方，都生出了小疮，过了一段时间才好。

【原文】：

河南有一逆旅，庭中植牡丹数十本，花开具五色，大如盘。有挈眷属过此者，偶折一小朵，为其妻插鬓，俄有血从花蒂流出，沿妻面颊及于肩。大惊，知其有异，仍缀花于枝，用纸封裹之。及夜，忽见女子数十人联袂而至，交口诟詈，曰：“伤吾妹矣！”携一小女示之，伤痕在颈，纸封俨然。其人知为花神，乃谨谢过，且曰：“事由不知，非有意相犯。幸而获宥，当书其事于墙壁间，俾后来者知之，则永无攀折之患矣。”诸女颔之，相携俱去。其人后亦无他，惟其妻则血所沾濡之处，皆生疮，经时始愈。

《右台仙馆笔记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