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血滴银币

瑞安的蒋叔南，小时候听乡里有荒诞的传闻，说蛇类中有双尾四脚的叫做“顺”。捉回来后，用金针刺它尾巴，用它尾巴上的血滴在两个银币上，然后把两个银币合在一起，放七天后，花掉其中一个。到了夜里，花掉的银币会自己飞回来。某家养的“顺”被石佛寺的一个僧人借去，因为取血过多而死，以至于打官司。

光绪壬寅春天，蒋叔南在三折瀑下的龙游洞给先人修筑墓室，挖地基的时候，挖到一块横躺着的大石头，能有五六百斤重。好几个工人一起用力挪开。石头下面的土，和周围的颜色不同，石头下面还有个小洞，工人们把小洞挖开，里面有条四脚双尾的小蛇。颜色金黄，非常好看。工人们大喜，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顺，捉住后，放到茶桶里，急忙带着去报告蒋叔南。并且祝贺说：“您家真是有福，天赐至宝，取血滴银，一生都不愁吃穿了。”

蒋叔南打开茶桶，看到小蛇的样子，也感到非常惊奇。小蛇的尾巴像燕子的尾巴一样分叉，四寸多长。加上身体大约有一尺长，金黄的颜色泛着鳞光，看着都有些眼花。当时有个温岭姓张的人，是个装裱字画的，他会写符箓，是蒋叔南的朋友。张某听说后，就前来指导了刺血的方法。方法是这样的：早晨，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，焚香祷告，并且在蛇的周围烧五道符，蛇就不动了，然后用金针刺它的尾巴，取血滴到两个银币上，合在一起放七天。

蒋叔南照着做了，七天后，把两个银币分开放到两个屋子里试验，没有自动飞到一起。又把两个银币离的近些，分放到两个抽屉里，还是不灵，才知道民间的传闻不准。

【原文】瑞安蒋叔南，幼时习闻乡人不经之传说，云蛇类中有双尾四脚者，名曰顺，捕之，用真金刀刺取其两尾之血，分滴于两银币，合置一处，经七日夜，用其一，入夜，自能飞回。东外谷石佛寺僧某因借某姓所畜之顺，取血过多，致死，因以涉讼。

　　光绪壬寅春，叔南之尊人谋筑室于三折瀑下之龙游洞，方铺土筑基，基中有一石横卧，重可五六百斤，集数工，移而之他。石下之土，其色异他处，中有小穴，工人剖而视之，则一双尾四脚蛇在焉，其色金黄，极美丽。诸工大喜悦，以为顺也，如获至宝，捕而置诸茶桶，急携以报叔南，且致贺云：“君家大福，天锡至宝，取血滴银，一生吃着不尽矣。”

叔南开桶，睹厥状，亦大奇异。蛇之双尾如燕翦，长可四寸许，其全体共长尺余，澄黄光耀，目为之炫。时有一温岭人张姓者，业装裱，并能符箓，素与叔南善，闻之，走告刺血之法，俟旭日东升时，焚香祷祝，且画符五道，焚于蛇之四围，蛇果伏不动。乃以金针刺其尾，取血分滴二银币上，合置一处。经七日，分置各室，未见回复，旋分置于两屉中，亦不验，乃知俗传之妄。

鸡毛鬼

贾家兄弟世代住在乡村，哥哥做小贩为业，娶了一个很贤惠的妻子。弟弟游手好闲，经常出去盗窃，衣食基本仰仗哥哥供给。有一天，哥哥外出经商，弟弟到处收集鸡毛，嫂子问他做什么用，回答说：“蘸水浇花。”

弟弟在没人的地方用麻线编织了一件鸡毛外衣，从头到脚包裹严实，只留着眼睛。半夜披上盗窃。遇到行人，就蹲在地上怪叫。人们看他毛茸茸的，以为是鬼，就逃跑躲避。于是，周围的人家频频失窃，并传闻有鸡毛鬼作祟。

一天晚上，他又披上鸡毛衣出去，嫂子听到脚步声，看到人影，就大声呼喊。弟弟怕嫂子识破不好意思，就开门奔出，落到地上一片鸡毛。嫂子没听到弟弟的回应，以为他外出没回来。邻居听到喊声过来询问，嫂子说亲眼看到了鸡毛鬼，让大家看遗落下的鸡毛，并说是由人装扮的。邻居们出外追赶，弟弟失足落入池塘。众人投掷石块，弟弟被打死。把尸体弄上岸来，才知道是贾家弟弟。嫂子怕连累邻居，就没有报官，买了棺材下葬。给丈夫捎信，丈夫也认为她做的对。

【原文】贾评、贾询，兄弟也，世居乡村。评负贩为业，娶妻而贤。询素以浪荡为事，衣食皆仰给于兄，且多匪僻之为，屡戒不悛。一日，评外出经商。询广收鸡毛，嫂问何用，对曰：“将以渍水浇花耳。”

　　遂于暗室中，用麻线穿鸡毛编织为衣，如羊裘然，自首至足，裹盖周密，仅留两眼小孔，以便外观。夜半披之潜出，遇富室，则越墙穿窬，偷取衣物；遇负载人，则趋奔邀劫；遇空手，则作鬼声，蹲踞于地，人见其毛衣蒙茸，信以为鬼，惧而避之。于是同里乡邻，频频失窃，并传有鸡毛鬼为害。

　　询一夜方披毛衣欲出，嫂在房织布，闻庭中有悉索之声，窥见人影在地，乃大声疾呼。询恐识破，无颜见嫂，开门奔去，遗落毛衣一片。其嫂呼询不应，犹以为出外未归也。邻人闻呼惊起，群相过问。嫂告以亲见鸡毛鬼，今有一块遗在室中，明是人，非鬼也。指众逐之。询情急飞逃，黑暗中，失足跌入路旁池内。众皆抛砖掷石。池浅泥淤，身不能动，众击而毙。鮀尸上岸，乃询也。嫂以夫弟不贤，流为匪类，虽死由于击，究之击由于窃，不便报官，连累乡邻，买棺殓埋。书致于夫，评曰：“吾固不知弟之败行，今死于非命，亦由弟之自作孽也，今亦可以安心矣！”

　　噫！穿窬之辈，暗出暗入，恐人知觉，控送到官，是怀刑也。今贾询以鸡毛砌身，复护其面，使人不识，尚有耻也；设有道之以德，齐之以礼者，可以感格之矣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