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庆水灾投匾水息
沈永之担任怀庆府太守的时候,逢老天久雨不停, 黄河发大水, 直灌进怀庆城里。沈永之和下属官员、城中百姓,都登上城外一个较高的土山上观察洪水。只见周围洪水不断上涨,高有数丈,沈和众人被围在土山上不能回去,已经饿了三天,除了对天祷告之外,毫无办法。
正在焦急之时,忽然看见一个身穿黄衣的人,头戴斗笠,乘着一叶小舟来到土山前,对众人说道:“你们要想叫洪水退去,应当问我怎么办。”
沈永之马上恭敬地请问他,那人道:“你可以取下怀庆府大堂上的匾投进洪水里,洪水就会退去了。”再问他姓什么,回答说:“我姓黄。”那人说完驾舟离去,洪水随着他的小 舟,渐渐流下。
土山距离怀庆府署有好几十里,沈的父母都在府署里,一时间无人能到那里去。正在犹豫时,有个姓陈的家人说:“小人识水性,愿意游回府署。”
沈永之很高兴,派他前往,叫他头上顶着一个葫芦,把信放在葫芦里。陈泅水到达府署,看见沈家二位老人在楼上哭泣,得到儿子的信十分高兴,立即取下堂上的匾投入水中,顿时洪水退去。
沈永之后来询问当地百姓,他们说此地有座黄将军庙,经常显灵。想来怀庆府应当遭此洪水之劫,把怀庆府署大堂上的匾投进洪水,算是已经应了这次劫难了。 沈立即前往黄将军庙亲自撮香焚烧,瞻仰了黄将军的像,果然和水上驾舟的 人一般模样。
【原文】余同年沈永之为怀庆府太守,天久雨,黄河水发,直灌城中。公与属员百姓等俱登城外高阜看水,水高数丈,竟不能归,饿三日矣,除祷天之外,一筹莫展。
忽见一黄衣者带笠乘舟而来,问曰:“汝等欲使水退,须当问我。”公即问之,曰:“可取怀庆府大堂之匾投水中,水即退。”问其姓,答曰:“我姓黄。”言毕遂去,水随其舟渐渐流下。高阜离署数十余里,公之父母俱在署内,无人能往,正彷徨间,有家人陈姓者曰:“小人能识水性,愿往。”公欣然遣之,令其人头顶葫芦,放书其中。泅水到署,见二老登楼哭泣。得其信,大喜,即取匾投水,登时水遂退。
访之里人,云:“某处有黄将军庙,想怀庆一府,应遭此劫。投其匾于水,算已应此劫故也。”公即往拈香,瞻其像,果符所见云。
小僮遇女鬼
镇江人梅甫先生有一位堂弟,堂弟家里雇佣了一名小书僮,名叫孔四儿。孔四儿每天侍奉少爷梅岸夫;晚间,就陪伴他住宿在楼上。
公元1785年十月十五那天晚上,已经是夜下三鼓了,梅少爷打发孔四儿到楼下去取东西。一直等到将近四更鼓,竟不见孔四儿上楼来。梅岸夫有些意外,就叫上馆师王松坪先生,一起下楼去寻找孔四儿。找遍了楼下,并不见他的踪影。梅岸夫惊慌失措,就大喊大叫,唤起家人奴仆一齐寻觅。大家找到第三进的小屋里,才发现了孔四儿。只见他正趴在桌子底下昏睡;脑瓜儿已经钻到桌子旁那把椅子的横橙之下了。
家里人把他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。孔四儿这才从梦中惊醒。他揉揉眼睛,问道:“这是在干什么?”家里人说:“你还问别人?谁叫你钻到桌子底下睡大觉去了?叫别人找不着!”孔四儿听了这番训斥,显得非常委屈,说:“这怎么能怨我呀!我刚下楼梯,就有一位少奶奶迎上前来,一把拉住我,叫我跟她走。我没见过她,心里害怕,就要叫喊,早被她掐住了脖子,一句也喊不出声来。她拉着我,进了一道门,又进一道门;不知道共进了几道门,我就昏昏沉沉,一无所知了。您问我为什么钻进了桌子底下?我哪儿知道?”大家见他依然睡眼惺忪,就又打发他上楼去睡觉。第二天,孔四儿醒来,照旧侍奉梅少爷,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。
到了第二年五月十五,小书僮孔四儿又陪伴着少爷梅岸夫,睡在书楼的楼下。那天晚上,明月皎洁,屋里院内一片宁静,一派明亮。二更鼓之后,孔四儿又突然喊叫起来,梅岸夫急忙起来去看,孔四说:“去年冬天那个女人又来了,我害怕,就把帐子仅仅按住,她掀不开,就要离开。我喊人,她转又回来,我不敢再喊,她就走了。我于是再次大声喊人,那个女人看到来了人,就不见了。”问他那女人的模样,说是穿蓝色衣服,面色白净,长的很标致。梅家人怕再生别的事端,就把这个小童打发走了,以后再也没发生怪异的事情。
【原文】镇江梅甫族弟家,雇小童孔姓者,伴其子岸夫,宿书楼上。乙巳冬月望日三更后,遣其楼下取物,迟至一更不来,即偕其家西席王松坪先生下楼往看。遍寻不见,于是急呼众家人寻觅。寻至第三进小室内,见其伏卧桌下,头嵌于椅脚内。家人拖出,人事不省,以姜汤灌醒,问其原委,云:“我下楼梯至中间,见一奶奶将我搀至堂前,我欲叫人,他将手卡我颈项,我即不能言语。此后门如何关门,如何来此,我总不知。”于是令其安睡,次日亦无他恙。
越至次年五月望前,渠卧书楼下厢屋内,时约二更许,明月如昼,忽然大叫,岸夫急起往观,奴云:“去冬搀我的女人又来了!我骇怕,将帐门扪紧,他与我扯夺不开而去。我即叫人,他又转来,我不敢叫,他又去了。我遂大叫,他见人来,遂不见了。”问此女人模样,云:“身穿蓝衣,面甚标致,其白如雪。”家中恐其复又生事,遂将小童遣去,此后安然,无见闻矣。岸夫侄亲为余言。
《续子不语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