蜈蚣
县城西南郊外有大蜈蚣,长五尺多,宽半尺,出没没有什么规律。夜晚发出像火一样的光芒,能照亮几步远。村民们担心它为害,集众拿木棍到处搜查,在草丛中发现了它,像一条大带子盘在一起。
众人用棍棒攻击,大蜈蚣伸缩迅速,难以制服,有的人由于害怕就逃走了。还好有两个壮汉拼命和它搏斗,终于打死了它。回来后,两个人的感觉身上有些麻木,再看看胳膊,都黑的像墨一样了。这个东西最毒,虽然没用手触碰,毒气顺着棒子也传递到了胳膊上。可见,怪物不可力敌啊。
【原文】邑西南村郊外有大蜈蚣,长约五尺余,宽半尺,出没不测。夜则有光如炬,照灼数步。村人患之,集众持梃冥搜,得于草莽中,盘伏如带。众击以梃,夭矫难制,众惧奔避。有二健夫奋力乱击始毙,归觉肢体麻术。视其二人之臂,均黑肿如墨。盖物最毒,虽未着手,而从梃递及。是知怪物不可以力敌也。
土偶
县里城隍庙的走廊两侧,土偶塑像特别逼真。上刀山下油锅,等等形象,都栩栩如生。
庚寅年重修这些塑像,有好事者添加了一个产亡鬼,皱着绿色的眉毛,脸上像擦了白粉,头发蓬松,眼耳口鼻都涂成红色,背着雨伞和蒲团,就像活人一样。
三月的时候,有个妇女难产,危在旦夕。忽然听到门外有哭声,家里人出来探查,原来有一个女人倚着门哭泣,模样和庙里的产亡鬼一模一样,就在大家惊慌的时候,突然不见了。接着就听见产妇大喊有鬼,一下就气绝身亡。
后来这个产鬼总在夜间出来作祟,把那个塑像毁掉后,就绝迹了。物体太像人形,被异气触碰,就会变为妖怪,何况是工人聚精会神雕刻的作品呢。
【原文】邑城隍祠两廊中,所塑土偶最精。凡油鼎刀山诸狱,削肠剖腹等形,无不神采生动,宛肖其真。庚寅岁重修,好事者塑一产亡鬼,翠蛾愁锁,红粉娇啼,两鬓蓬飞,七窍丹渍,背负雨伞蒲团,犹活泼类生。三月间,有某姓妇,患产难,危在旦夕。忽闻门外有号泣声,其家人出视,见一妇倚门呜咽,酷似庙中所塑者,惊疑间即失所在。旋闻产妇大呼有鬼,转瞬即气绝矣。后往往深夜辄出为祟,遂毁其像,乃安。盖物太肖人形,感异气即足为怪,况工人聚精凝神之作乎?
夜游神
人们往往会碰到夜游神,我听说的第一件事:
有个王某,在县城东门外崇宁宫前夜行。看到墙根有个东西像个包袱,弯腰仔细看,原来是个靴子,三尺多长。站起来的时候,在眉毛的位置,还悬挂着一只,大小一样。抬头一看,原来是一个巨人,坐在屋顶上,能有几丈高,架着二郎腿。
正在王某惊慌失措的时候,一个提灯笼的人走过来,巨人抬起腿,那个人什么也没看到,正常的走了过去。王某也想跟着过去,巨人又用脚挡住他。僵持片刻,不见了。回家后,王某不几天就死了。可能是他精气神衰退,鬼神来戏弄他。
又有一个官员,在河北住旅店,喜欢赌博。正月的时候,去找朋友赌博,回来时候已经三更天。当时月色微明,远处依稀可见。过北门浮桥的时候,看到一个巨人坐在屋顶上,能有几丈高,穿戴着纱帽宽袍。某人非常害怕,几乎走不了路。看到自己提的灯,光芒缩小的像豆粒那么大。过了一会,巨人不见了。这个官员回去后,却安然无恙,什么事也没发生。
【原文】夜游神,往往为人所遇。以予所闻者言之,一在邑东关外崇宁宫前,有王某夜行,见墙阴一物如袱,俯视乃巨靴,长约三尺许。举头则眉际复一靴,大亦相等。仰望一巨人,坐檐际,高约数丈,迭腿而坐。踌踌间,忽有一人提灯笼而来,巨人抬其足,其人若未之见,匆匆遂过。王亦欲随之过,巨人仍以足挡之。相持数刻,始不见。归家后,不数日而亡。殆衰气所感,鬼神揶揄之也。又某宦寓河北客舍,好樗蒲。正月间,访友人赌戏,归店时已三鼓,月色微明。至北关浮桥,见钞关东有巨人坐屋上,高以丈计,其服制仿佛纱帽宽袍,气象雄阔。某骇,几不能步。视所提之灯,光小如豆,踯蹰不前,俄而不见。某归后亦无恙。
《醉茶志怪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