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山惊问：“他真的要开矿？”

赵长生说：“你没看到那些人？这个刘军，也是个人才，请了省里的专家，还有县里镇上的干部，今天就差不多定下了。妈的，我当了一届村主任，竟然没听说这里有钾长石矿！”

大山说：“既然有矿，那就是村里的产业，怎么能成了他自己的了？”

赵长生说：“这个应该问他了，因为到时候，他就是村书记兼主任了。”

赵长生老婆端上饭菜，赵长生坐下吃饭。这时候刚好是市新闻重播，大山说：“我怎么看着这领导视察春耕的新闻，里面有刘军呢？刘军是县领导了？”

赵长生摇头，说：“不能吧？他怎么能成了县领导？”

大山说：“不信你仔细看着啊。等等你就看到了。”

赵长生一边吃饭一边盯着电视看。果然，他看到了那段新闻，也看到了站在县领导旁边的刘军。赵长生惊了，一口馒头咬下张着嘴忘记了嚼，一直盯着电视。

大山以为他噎着了，忙端水给他。赵长生摆摆手，把馒头咽下，说：“见鬼了！这不是今天这些人么？怎么这么快就上电视了？不可能啊，今天也没电视台的人。”

大山说：“我怎么看着那地像是南村的西山？山坡下的坟子我都看见了呢。”

赵长生大悟，说：“对了！上个周他们去西山看过，有个专家说那里应该没有太大的开采价值，今天就上咱村来了。”

大山狐疑：“这是看矿啊，怎么是视察春耕呢？”

赵长生想了想，说：“管他呢，跟咱又没有关系。估计是电视台要做新闻，看到领导，就趁机弄了这么个东西。对，大山，你找我么事？”

大山狠狠顿了一下脚，说：“我本来不想管这事儿了。今天我看到那个刘军要回来开矿，我就忍不住了，长生哥，你说句良心话，你觉得这个刘军回来，能不能把咱村搞乱，把村里的东西弄成他自己的？”

赵长生边吃边说：“这个谁知道啊。说实话，大山，人家在县里的关系硬当，咱想翻过来，难。难上加难。”

大山说：“那就没办法了？他们……他们昨天晚上还在商店打人呢。这些东西，会祸害村里的。”

赵长生说：“那有什么办法？你今天早上看到了吧，人家多大的势力？县里的领导他一招呼说来就来，咱啊，干脆，别跟人家较劲了。”

大山沮丧得要死，说：“那就没法了？就让他尽着祸害咱村了？”

赵长生有些烦，说：“也不能这么说啊，刘军在外面发混，在村里不能发混吧？好狗还护三邻呢。”

大山看看赵长生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，知道跟他谈也没什么希望，就起身要走。

赵长生放下筷子，起身把大山送出门。大山扛着镢头，说：“回吧，耽误你吃饭了。”

赵长生看着大山很失落的样子，说：“大山，这个社会是有钱人的社会，咱说到底是有心无力，没办法。我当了了三年村主任，也没钱交往个厉害角色，不管村子变成了个什么样子，咱现在也没办法了。认命吧，兄弟。咱这些人，都不行了，落伍了。”

大山回到家，老婆狐疑：“怎么这么快？你成飞毛腿导弹了？那么一大块地堰你都收拾完了？”

大山懒得搭理他，放下镢头，拧开白酒瓶子，就想喝酒。老婆一步蹿过来，说：“就知道喝酒！你倒是说话啊，地堰下边你挖沟了没有？去年种的红小豆都涝死了，今年再不挖条沟，就没法种了。”

大山举起瓶子，喝了一口酒，然后把酒瓶子在桌子上狠狠的一墩，说：“种，种，种个屁！”

老婆惊讶了，骂道：“你这个老不死的，你说什么？你不种庄稼你吃屎啊？你这个窝囊废，连当个会计都能让人撵下来，你说你除了种地还能干什么……”

大山转过脸，看着老婆，眼神里都是冷酷和暴怒。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座露出来峥嵘的火山，吓住了老婆喋喋不休的念叨。老婆退后一步，摆出武打电影里的防卫姿势，说：“你想干什么？你想干什么？”

大山虽然是个蔫人，却有几次暴怒的经历。暴怒的时候两眼喷火，嘴里呜呜的叫，像电视里的金毛狮王。老婆平常虽然厉害，但是金毛狮王真的发火了，她就得歇菜。

大山并没有发火，他背起手，很有气势的从老婆的眼前走了出去。

老婆怔怔的看着大山一头站起来的猪一般的背影。直到他拐出了大门，才回过神来。她恨恨地说：“这死玩意儿，吃错药了？”

大刚却带来了好消息。他晚上来到大山家，告诉大山，管他们这片的找副镇长对他们说，如果刘军在选村长的时候票不够，他就有办法让刘军没法当上这个村长。因为那天来主持投票的就是这个副镇长。按照上面的意思，收到选票后，无论是谁的票数最高，都要宣布刘军是村长。但是，如果有人要求读票，那他们就没法耍花招了。

这个事儿，重点是要有个敢要求读票的人。大刚说，别的都可以秘密操作，唯独是敢站起来要求读票这个事儿，是个问题。明摆着，这是跟政府做对，跟刘军做对。是个非常危险的活儿。

大山说：“不止这点事儿。万一就算有人要求读票，那刘军得票多怎么办？”

大刚说：“这个就需要下功夫了。咱村里有多少有影响的老村民，你有数没有？”

大山在心里算了一下说：“大概有二十多吧。”

大刚说：“这个就需要你和赵长生分别做工作。这二十多老人一般都比较烦让这样的人当村长，只要你们能做通十个人的思想工作，加上你们两个，他的村长不就泡汤了？赵副镇长是个老兵，营长出身，也讨厌这些痞子，只要你们选举的时候能选下他，他肯定就没戏了。政府的人总不至于凭空就任命了吧？”

赵大山再次找到赵长生。赵长生听了赵大山的话，想了一会儿，说他得想想。其实赵长生是去找了那个副镇长。（待续）

（作者：莱阳/ 夏龙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