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志怪故事——正直为神(笑他道士逍遥甚,梦里惊逢许太爷)

正直为神

廉吏为神理不差 甘凉乐利溥桑麻

  笑他道士逍遥甚 梦里惊逢许太爷

许玉年先生,是我的伯母舅(伯母的哥),学识广博善长诗画,性情直爽没有心计,救人急难唯恐落后,尤其爱才,见别人有一点好,就赞不绝口。在道光辛巳年考中秀才后,作官出任甘肃环邑县,再调任敦煌县,又升任安西州知府。所到过的地方都是极边远的地区,那些民众大多很朴实,没有内地人的刁钻习气,先生就用安静肃穆对待。遇有官司当天就判决,没有积压案子。要求自己很清廉,空闲时就招来读书人中优秀的,与他们探讨论文章技艺。又见当地多桑树,就特别从家乡雇来养蚕妇女,传播养蚕抽丝的方法。到一地方就大受称颂,离去时百姓都当神供奉纪念,刚到五十岁,因病死在安西州的官任上。

先是敦煌县城隍庙的某道士,多有不法行为,先生作县令时把他驱逐出境,直到离任以后,道士又通过走门路拉关系成为庙中住持,依旧行为不法。一天道士早起,忽然卷起行李要逃走,神色很仓皇。有人问他,道士说:“昨晚睡下后,梦中听到有殿堂喝令声,打鼓声。出去看,见是新城隍到任,威仪很整齐。正在旁边偷看时,忽然听到堂上传呼‘速拿某道士来’,我被两差人锁住带到城隍前,抬头看去,就是前任县官许太爷。他厉声呵斥说:‘你已经被我驱逐出境,见我离任偷偷回来,就应该安分守己!却还是作恶不改。今天本该取你的命,考虑到刚上任,给你小小的惩诫!’就下令责打后,斥令当天离庙,不要再逗留找死。叫差人赶我出来,到台阶跌倒而醒,两大腿疼痛难忍,现今不敢再住下去了!”竟然带着行李急忙跑了。

当时敦煌人还不知道先生已死,到后来才打听到,那道士见先生到任时,正是先生逝世的日子。“正直为神”,难道不是真的吗?先生的长子彦直,是我的堂姐夫,在广东作官;二儿子缘仲,现任江苏泰州的官,有好名声;三儿子润泉,五儿子冶金,先后考中乡试科举,在各部作官。可知先生遗留给后代的福泽是很长远的。

坐花主人说:“先生当县令八年,做官处都是边塞贫瘠的地方,但能严格约束自己,吃不讲究,身边没有侍姬,纯粹的奉禄有剩余,还能顾及到亲族,每年必在除夕前远道寄回家乡,从几两银到几十两银,根据亲疏有多少的不同,亲戚中靠他御寒过年的,常有几十家。而他自己坚持清正,奉公守法的良善表现,甘肃凉州的百姓至今还记得。死后为神,子孙富贵旺盛,不也应该么?”


正直为神

廉吏为神理不差 甘凉乐利溥桑麻

笑他道士逍遥甚 梦里惊逢许太爷

许玉年先生,余伯母舅也。博学工诗画,而性复伉爽无城府〖伉,音抗,直也;无城府,注详前一洋篇。〗,急人难如恐不及。尤爱才,见人有一善,誉不容口〖注详前。〗。以道光辛已孝廉,出宰甘肃之环邑,调敦煌〖煌,音皇;敦煌,县名。〗升安西州。所莅地皆处极边〖莅,音利,临也。〗,其民多诚朴,无内地刁健习,先生治之以静穆。遇讼事即日判决,无滞狱。持己极廉,暇则进其士之秀者,为之衡文校艺。又见其地多桑,特于家乡雇蚕妇往,教之养蚕缫丝之法〖缫,音骚。(说文)缫,抽茧出丝也。〗,所至颂声大作,去则民咸尸祝之〖(庄子)相与尸而祝之。(字汇)尸,神像也。古者祭祀皆有尸以依神。(按)设像而祭祀之曰尸祝。咸,皆也。〗年甫五十,以疾卒于安西官舍。

先是敦煌县城隍庙道士某,所为多不法,先生作令时驱之出境。及去任,道士复夤缘为庙中住持〖夤,音寅,注详汤封翁篇。〗,不法如故。一日道士晨起,忽卷其行囊欲遁,色甚仓皇。或问之,道士言:“昨晚睡后,梦中闻呵殿声,鼓吹声〖此吹字,音翠;殿音店。呵殿,注详首篇。〗。出视之,见新城隍到任,威仪甚整。方在旁窥伺,忽闻堂上传呼速拿某道士,为二役锁至城隍前。仰视之,即前任县官许太爷也,厉声叱曰:‘汝经我驱逐出境,既窥我去任潜回,即应安分,乃仍怙恶不悛〖悛,音迁,改也,四字出左传隐公。〗。今日本应促汝命,姑念系莅任之初,量予薄惩!’即飞签下责竟,叱令即日离庙,毋再逗遛取死〖逗遛,音豆留,迟延不去之谓。〗。遂命隶驱我出。及阶倾跌而醒,两股痛不可忍,今不敢复居矣!”竟携其行李踉跄去〖跄踉,音枪郎,急遽貌。〗。

时敦煌人尚未知先生之殁。及后探之,则道士见先生莅任时,即安西易箦之日也〖箦,音责,簟也。(礼记檀弓)曾子寝疾病,童子曰:华而!大天之箦与!曾子曰:然,斯季孙之赐也。我未之能易也,元起易箦!举扶而易之,反席未安而没。(按)世谓人临终为易箦,本此。〗。正直为神,岂不信哉?先生长子彦直,为余堂姊婿,作令粤东;其次子缘仲,现任江苏泰州,有循声〖循,犹良也。声,犹名也。〗;三子润泉,五子冶金,先后举于乡,官部曹〖部曹,郎中主事等职。〗。知先生之遗泽孔长也。

坐花主人曰:“先生作令八年,所莅皆边塞瘠苦之区〖塞,音赛;瘠,薄也。瘠苦,地薄民贫之谓。〗,顾能深自刻厉〖刻厉,犹言节俭。〗。食无兼味,傍无侍姬,清俸所遗,尚能赡及亲族〖赡,音善,给也。〗。每年必于岁前远道汇归,自数金以至数十金,视亲疏以为厚薄。戚里持以御寒度岁者,常数十家。而清白自持,其循良之迹,甘凉人至今犹能道之。殁而为神,子孙贵盛,不亦宜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