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通神因人而施

江宁陈瑶芬的儿子，素来不良。游览普济寺，见到寺庙供奉的五通神坐在关帝之上，不满这样的无礼，责怪僧人，要求移动五通神在关帝之下。游人参观的都以为对，陈也很得意。晚上回家，见五通神当门而立，陈遂后扑倒在地，狂叫道：“我是五通大王，享受人间的祭祀很久了，偶然运气不好，撞上江苏巡抚老汤，两江总督小尹，将我驱逐。他两个都是贵人，又是正人，我无可奈何，只得忍受。你不过是个市井小人，敢作威作福？我不能饶你了。”他家环绕跪拜，供奉祭祀，请僧人祭祷，最终不能救而死。

【原文】

五通神因人而施

江宁陈瑶芬之子某，素不良。游普济寺，见寺供五通神坐关帝之上，怒其无礼，呼僧责之，命移五通于关帝之下。游人观者俱以为是，陈傲然自得。夕归，见五通神当门而立，遂仆地，狂叫曰：“我五通大王也，享人间血食久矣，偶然运气不好，撞着江苏巡抚老汤，两江总督小尹，将我诛逐。他两个都是贵人，又是正人，我无可奈何，只得甘受。汝乃市井小人，敢作威福！我不能饶汝矣。”其家环拜，具三牲纸课，延僧祷祀，竟不能救而死。

张奇神

湖南的张奇神，能用法术摄取人的魂，崇奉追随他的人很多。江陵书生吴某唯独不信，当众羞辱张，知道他夜里必来作怪，捧着《易经》坐在灯下。听到房瓦上飒飒作响，有金甲神推门进来，用枪来刺，吴用《易经》扔过去，金甲神倒地。再看，是一纸人罢了，拿起来夹在书卷中。过一会儿，有青面二鬼带着斧头一起来，吴也用《易经》扔过去，还是一样倒下，又夹在书卷中。

夜半，张妻敲门哭泣说：“我丈夫张某昨天派两个儿子作怪，不料都被先生抓住了，不知有什么神术，请放归他们的性命。”吴说：“来的是三个纸人，并不是你儿子。’”张妻说：“我丈夫及两儿子都附着纸人来，现在有三个尸体在家，过了鸡叫时就不能复活了。”哀告再三。吴说：“你们害人不少，应当有这个报应。现今我可怜你，还你一个儿子吧。”张妻带一纸人哭泣而去。第二天打听到，张奇神及长子都死了，只有小儿子活着。

【原文】

张奇神

湖南张奇神者，能以术摄人魂，崇奉甚众。江陵书生吴某独不信，于众辱之，知其夜必为祟，持《易经》坐灯下。闻瓦上飒飒作声，有金甲神排门入，持枪来刺。生以《易经》掷之，金甲神倒地。视之，一纸人耳，拾置书卷内夹之。有顷，有青面二鬼持斧齐来，亦以《易经》掷之，倒如初，又夹于书卷内。

夜半，其妇号泣叩门曰：“妾夫张某昨日遣两子作祟，不料俱为先生所擒，未知有何神术，乞放时性命。”吴曰：“来者三纸人，并非汝子。’”妇曰：“妾夫及两儿皆附纸人来，此刻现有三尸在家，过鸡鸣则不能复生矣。”哀告再三。吴曰：“汝害人不少，当有此报。今吾怜汝，还汝一子可也。”妇持一纸人泣而去。明日访之，奇神及长子皆死，惟少子存。

青阳江丫

青阳人江丫，在乡里教书，教村童五人，大的不过十二三岁，小的八九岁。一天，刚上完课，江忽然拿木棍将五个学生当头打死，然后自己撞墙流血，昏倒在地。各家父母听到消息后，奔跑哭喊，问什么原故。据江说，午间安坐休息，突然见窗外奇鬼六七个，红黑头发蓝面孔，穿五色衣，前来撕咬学生。我惊慌着急，驱赶不走，就拿木棍将鬼打跑，自以为学生得以免难。过一会儿细看，才知道打死的不是鬼，却是弟子五人。横尸在地，痛彻心肝，因而自己寻死，所以撞墙脑袋破了。官府验看取口供，因为鬼话难以定案，问各家父母。都说：“与江丫平日绝没有仇怨，他作先生，爱惜孩子很好，也没有疯病，这次行为不知何故，可能是前生的冤孽。”江的脑袋破了要死，现在收押，等医治好脑袋再进行审理等等。这是乾隆二十一年五月间青阳知县申报总督尹大人的文书，我亲眼看见。半月后，报告说江丫死在狱中了。

【原文】

青阳江丫

青阳人江丫，处乡馆，教村童五人，长者不过十二三岁，幼者八九岁。一日，字课甫毕，江忽持木棍将五生排头打死；已亦触墙流血，昏晕倒地。各家父母闻之，奔赴喊哭，叩其故。据江云：午间安坐，突见窗外奇鬼六七辈，绀发蓝面，着五色衣，前来搏噬诸生。我惶急，驱之不去，随取木棍将鬼打无踪，自幸诸生得免于难。亡何谛观，始知所打死者非鬼，即弟子五人。横尸在地，痛摧心肝，因自寻死，故触墙脑裂。官验取供，以鬼语难成信谳，质之各家父母。皆云：与江丫平日绝无仇隙，渠作先生，爱惜诸童颇好，亦无疯症，此举不知何故，想系前生冤孽。江脑破垂毙，现在收禁，俟医治痊时再行审抵云云。此乾隆二十一年五月间青阳知县申详总督尹公文书也，余亲见之。半月后，报江丫死于狱。《子不语》